花,用朱红的笔,细细描了那花瓣,隔了多少年的尘埃,兀自鲜灵灵的,恍若一双笑脸。“这叫做‘连理壶’。”那年轻女子不知何时走过来,站在他身后说道。“‘曼生壶谱’里,传说该有这一式。”侯洙一惊,“哦?”女子浅笑,“传说。——若真是曼生壶,该高阁供起,放在这货架上岂不委屈?”侯洙便也松口气,笑:“不错。”女子又道:“虽然不是曼生壶,到底是一只好壶。”侯洙望着那一双连理枝,不由自主地答:“是。”“要不要拿出来看看?”侯洙又不由自主地答:“好。”就像一只提线的木偶,要人提一下,才动一动。女子将壶从货架上取下。壶拿在手里,堪堪的一握,温润得像有生命一样。便不由自主地握住,像握住生命一样。“这壶,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。”女子闲闲地提起,“看这泥色,也有些年头了。壶底上刻了‘甲庚’,也不知是哪一个甲庚年。”侯洙翻过来看壶底,果然刻了“甲庚”两字。旁边还有两枚小篆。一枚“子安”,一枚“绛彤”。齐头紧挨,便如钮子上的一双花儿,并蒂而开。侯洙细细地看那两枚小篆,女子也看,侯洙便说:“是两个人吧?”“应该是,但只怕不是壶匠的名字。”女子忽而一笑,“先生,可是知道这壶的来历?”侯洙笑笑,“我怎会知道?”便将那壶放下,却又十分不舍。心里想,要不要买回去?不期然的,斜刺里伸过一只手,端起那壶。莹白如玉的一只手,仿佛不带一丝血色,只有无名指甲上,一点丹蔻,红艳得有如那壶上绽开的花。“我要了。”回过头,便见一个女人。紫红的旗袍,微卷的短发,削得极薄,所以显得精干。细长的眉眼,细长的嘴唇,深紫的口红,苍白的面色中,便有如一抹干涸的血迹,触目惊心。侯洙果然惊心。这女人面容全然陌生,却无由地感觉熟悉,有如认得了几生几世。侯洙痴痴地望她,仿佛失了魂魄。苏星的人生,在见到那只连理壶的时候,重新开始。从很小的时候,她就知道,她是与众不同的,却又不知道,为何她会与别人不同。她出生的那刻,雷电轰鸣,大雨倾盆而下,她的母亲说,从